作者：河北獻縣·魏素英

 

我家是溫暖的，是充滿陽光的，人人的心里天天都暖暖的，甜甜的。尤其有母親的支撐，我的童年、青年都是浸在蜜罐里的。

上世紀60年代間，農(nóng)村里盡管每村都有了一所小學，該上學的孩子也不全能上學，有好多孩子就是整天滿世界顛著跑著地去玩兒——也不上學。

母親生在舊社會，她小時候也沒上過學，解放后，做了母親的母親，倒讀過“識字班”。母親深知不識字的苦，她許下心愿：孩子們是不當“睜眼瞎”的。我們兄弟姐妹4個。母親都讓我們上了學。尤其是我。我，人都9歲了，還不會數(shù)10個數(shù)呢！為了讓我上學，爺爺吃了晚飯就搬著我的手指頭教我數(shù)10個數(shù)呢！教來教去，這一只手的1、2、3、4、5算是教會了；另一只手的6、7、8、9、10就怎么也學不會了。爺爺發(fā)愁，“這上學能學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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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說：“她學會學不會是她的事，咱讓她上學不上學是咱的事?！蹦赣H堅持讓我上了學。到了學校里，老師在黑板上教寫1、2、3、4、5、6、7、8、9、10這10個數(shù)字時，我突然一下子就學會數(shù)這10個數(shù)了，并對數(shù)學還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從小學到高中，我都是很喜歡學數(shù)學的。我沒有能上大學，在不少同齡人眼里也是有文化的呢！我感謝母親讓我上了學，讓我有了文化。文化給我的一生都帶來了便利，讓我受益終身。

1963年農(nóng)歷6月23日，我們這里遭受了百年未遇的特大洪水。人們眼看著平地里就漲了2米多深的水，有了收成的莊稼被吞沒了，在高臺子上住著好好的房屋也被沖垮了。人們只有在廢墟上搭帳篷，支鍋灶。鄰居就更鄰居了，誰家一日三餐做什么吃什么都一目了然。3天后，水從臺子上退下去了，村莊成了一個個孤島，人們的心情仿佛平靜了許多。母親開始在臺子邊的水里洗衣服，我抱著6個月的弟弟也在母親身邊。驀地，我突發(fā)奇想在水邊彎著腰，兩手架著弟弟，讓他的小腳丫一下一上 地沾水。母親看見就制止我，“不行，危險！”

話音未落，弟弟一個鯉魚打挺卻掙脫開我的手，“噗嗵”一聲，頭朝下腳朝上掉進了這無邊無際的洪水里，霎時，就露著兩只小腳丫，我嚇得就哭出了聲，母親手急眼快，她一把就拽住弟弟要沒到水里的兩只小腳丫，掄起多高，又抱到懷里，嘴里不停地說：“嚇不著，嚇不著?！?/span>

弟弟吐了口水慢慢地就安靜了。母親給他吃上奶，還是慢聲細語地教育我，“剛才多懸呀？嚇死我了。以后，可不能干這冒險的事呢？！”

我不住地點頭。

傍晚做晚飯了，鄰居家奶奶好心地問母親，“小兒他娘，孩子沒嚇著吧？”

母親不言聲只做飯。鄰居家奶奶以為母親沒聽見就提高了聲音，“小兒他娘，孩子……”

鄰居家爺爺是個精明人，他一下子就看出了門道，喝斥老伴，“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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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鄰居家奶奶對母親說：那天要不是死老頭子罵我，我還不知道這事瞞著小兒他爺和小兒他爸呢。

母親說憑他們那脾氣，我哪敢讓他們知道呢。

這是我的母親，這是我母親支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