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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方家譜杯征文】 №:0633-誠報—由父親的一段經(jīng)歷想到
發(fā)布日期:2021-12-09 瀏覽次數(shù):308
作者:安徽阜陽·鄧建設
父親在世時,常提起他在抗日戰(zhàn)爭末期的一段經(jīng)歷:
“1944年秋收后,我想給家里省點糧,與二十幾個同鄉(xiāng)一起到南京棲霞山日本人開辦的采石廠做工,日本人是不拿我們這些苦力當人看的,勞動時間長強度大,監(jiān)工牽著狼狗,見誰稍停就鞭打腳踢放狗咬。吃的又太差,頓頓霉米飯就咸菜,一點油水也沒有,幾個月時間中,只過年時吃過一次豬血面條。冬天住的工棚四面透風,蓋的是爛稻草,工友們只能擠在一堆取暖。出牛馬力,吃豬狗食,大家的體質(zhì)一天比一天差。1945年春節(jié)剛過,眼見天天都有工友累死凍死餓死,我們這二十來個人擔心也死在那里,乘過年時日本人戒備放松,連夜渡江逃到了明光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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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落腳在半塔集,幫豆腐店打短工,后又轉(zhuǎn)到津里街,在鐵匠鋪打二錘。一天,一個姓X的村鄰突然找到我,他比我長一輩,平時叫他表叔。當時舉目無親,他的到來讓我十分高興,美不美家鄉(xiāng)水,親不親故鄉(xiāng)人呀。他那時在做販魚的營生,一番敘談后,與我約定,過冬后我下工時與他一道販魚。
“冬天一過,我剛下工,他如約而來。販了幾次魚,沒掙多少錢。他提出去路東(津浦路以東)販鹽。路東是新四軍的地盤,我對新四軍印象很好,剛逃到半塔集(在路東)時,正遇日本鬼子掃蕩,新四軍要轉(zhuǎn)移,我與一個姓G的村鄰給新四軍運過一次被服材料,只抬了幾十斤棉花,走了幾十里路送到山里,他們就管了兩頓飯,中午是紅燒肉、大米飯,晚上是幾個炒菜,那是我離家做苦工后吃的最好的飯,臨走時,又給20斤玉米,算是工錢。所以,他提出去路東販鹽,我就同意了,同去的還有街上的一些人。買鹽很順利,但可能由于人多,到了賣鹽的地方,一時出不了手,街上同去的人一合計,說:不能都在這耗盤費,鹽都交給你們爺倆,賣完回去給我們錢就行了。
“他們走后半個月,鹽才賣完,合起來是一筆不小的錢。此時,那個表叔動了心思 ,說:表侄,咱又不是此地人,帶上這錢,咱們回家吧。我沒同意。誰知回去分錢時出了件想不到的事:當時,新四軍發(fā)的中州票與國民黨發(fā)的中央票同時流通,中州票值錢,中央票不值錢,老百姓認中州票不認中央票。但賣鹽時,買方一般是各付一半,我們分給大家,當然也只能各一半。但正分著,有姐倆突然提出她們只要中州票,與她們說理,不僅不聽,還一起撕打我,眾人將她們拉開,我身上已傷了幾處 ,衣服也被扯破了。事后,那位表叔說:要聽我的,還能有這事!言下之意,我好心沒有落下好報。當時我是很氣,但總覺得不管咋樣,也不能虧良心。”
“文革”時,父親是個“八品走資派”,“造反派”為打倒他,到他幫工的地方搞了次外調(diào),以期找到些問題,做為打倒他的炮彈。然而,他們興頭頭地跑去,卻垂頭喪氣而歸,連知情人寫的證明也不敢公開,后來知道,因為那上面不僅沒有他們期待的問題,倒盡是同情和贊揚,傳出去,只會給他們想打倒的“走資派”涂脂抹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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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家對那些無親無故,自分開之后已二十多年未與父親謀面的人,在那個特殊時期,能不理睬“造反派”的引導,講真話,是很感激的。但父親的這個故事卻使我想到了個不敢想的問題:那時,父親如果一念之差,聽了那位表叔的話,與之攜款逃離,那里的父老能不恨他嗎?關(guān)鍵時候能不把那事告知于“造反派”嗎?
韓非子說:“巧詐不如拙誠”,家父的這段故事可以為證否?
【作者簡介】鄧建設:祖籍河南郟縣,1953年6月出生于合肥, 1968年10月上山下鄉(xiāng),1970年12月從潁上縣耿棚公社入伍,1986年12月轉(zhuǎn)業(yè)至阜陽地區(qū)機關(guān)工作,先后就職于地區(qū)(市)機關(guān)黨(工)委、市政協(xié)文史委、市地方志辦公室。2013年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