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25
作者:山東濱州·王海軍
給老家打電話,鈴響了好幾遍,還是沒人接,心里擱不下,就駕車回去了一趟。
家里大門敞著,院里靜悄悄地,爹娘卻不在屋里。爹娘都是勤快人,沒有閑著的時候,把小院收拾得干干凈凈,立立整整:紅磚甬道從大門鋪到屋門,三輪車妥妥地停在西邊的鐵瓦棚里,棚子前的杏樹枝干依舊,杏樹南邊的柿樹挺拔高聳。柿樹往東,直到紅磚甬道,是兩小畦地……一片靜謐,一派祥和,一院子的讓人依戀的溫馨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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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屋里,側(cè)坐炕沿,卻發(fā)現(xiàn)對面鏡框上新卡上了一張老照片。那是一張全家福,是我爺爺去世前一年家人的合照。
我們這兒自打跑了日本鬼子,就基本解放了。解放后,我爺爺當上了農(nóng)救會主任。他性如烈火,俠義心腸,習(xí)武成迷。爺爺?shù)墓Ψ蛭覜]親見,但我見過他使用的一件奇特兵器——桿子鞭。小叔說爺爺打的是八極拳,挨崩擠靠,剛勁迅猛。小叔也是練武之人,他七歲就拜到平家村習(xí)武,打南宮靠,踢十二路譚腿。后來,平家覺得教不了他了,就讓他另拜王清泉為師。
王清泉本在天津小站開武館,小叔自拜他為師后,武功大進。小叔最打怵的是爺爺;他最佩服的也是爺爺,因為爺爺俠肝義膽。
爺爺?shù)臑槿诵惺聦λ乱惠叺挠绊懣梢哉f是決定性的,下一輩兄弟姊妹的孝悌和睦自不用說,那份剛直熱心承繼的也別無兩樣。
我二叔,在東營工作,爺爺健在時,每逢收秋都要回來干幾天農(nóng)活。他請假時特別理直氣壯:“我爹娘那么大年紀了,我不家去干點兒誰干?”五叔人特善良,他眼里幾乎沒有壞人;回到老家,看到本家的伯伯大娘就覺得老人們生活苦,常塞給人家些錢。
我父親,村支書干了二十多年,公與正已經(jīng)出了名。他幾乎從沒為自己的小家考慮過,唯一為自己家庭謀的私利,可能就是給我大爺爺謀的那份護林員的差事。原先,我老家村西邊有一片老林,里邊樹木參天,古陵蔚起,據(jù)說是丁汝夔的“衣冠?!薄?550年,韃靼犯京師,兵部尚書丁汝夔因為“御寇無策、守備不嚴”被嘉靖處死。丁汝夔被冤殺后,尸首運不回來,所以墳?zāi)估镏宦窳怂囊路?/span>
解放后,這片老林成了公家財產(chǎn)。我大爺爺是老地下黨,艱難的年月使他落了一身的病,但他從不向政府張口。我父親讓他看護老林,這樣,既不用政府額外照顧,又讓他力所能及的干點活,掙份工分。當時,鄉(xiāng)親們都說這個安排靠譜,就該這么安排。
我父親打一九六九年復(fù)員就開始當村干部。他一九五九年入伍,一九六一年還進過師直訓(xùn)練營。按說,有這樣高的軍事素質(zhì),當了近十年的兵,怎么著也能吃上“公家飯”,不會回家種地了。但父親運氣不好,據(jù)說一九六九年林彪的政策是“哪里的兵回哪里”,結(jié)果他這批去大西北額濟納旗援建的山東兵,就都復(fù)員各自回了老家。
正為父親嗟嘆不已,忽然聽到大門口有人喊“大叔”。往外一望,卻是樹嶺表哥。急忙迎出去,表哥已進到院里了,手里提著一袋自家種的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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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見是我,熱情的不知說些什么才好。他與我家關(guān)系特殊:他父親,我表伯,是我奶奶的親娘家侄兒,僅小我奶奶七歲。解放前,表伯的父母去世早,奶奶還未出嫁,就他姑侄兩個相依為命。因為人單家貧,經(jīng)常遭村霸的欺負。奶奶嫁過來后,我爺爺覺得表伯一個孩子家自己沒法過,就把他也接到了我村里,并給他張羅了親事。表伯把我奶奶當親娘待,他的孩子們也把這種親情維系了下來。
表哥見我父母不在家,很奇怪,說剛才還看見他老兩口來。閑話之際,又聊起了我的兒子,說他小時候那倔勁活脫脫地隨我。我心里話,這還不是從老輩子傳下來的嗎。
正說著話,外面?zhèn)鱽砟赣H的嘮叨聲:“不讓你上梯子,不讓你上梯子,就是不聽——一個摔著咋辦?都八十了,還不服老!”
【作者簡介】王海軍 ,曾用名:一軍,山東省濱州市沾化區(qū)作協(xié)會員,一直從事教育教學(xué)工作。執(zhí)教之余,喜好筆耕,散文、小小說時有創(chuàng)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