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9-30
人的一生,會接觸很多東西。有的東西會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離去,有的東西也會隨著時代的變化而替代。但有件東西一定會伴隨咱中國人的一生,不離不棄。這件物品就是每天生活的必需品,紫砂茶壺。
在我們記事起吃的第一口喝水,都是在父母手把手的指導之下用一個茶壺雙手夾起了笨拙的送往嘴里,以至于濺出了打濕了衣服,惹在母親大笑。這是我對茶壺最初的記憶和對紫砂茶壺最真切的情感。紫砂茶壺,已經(jīng)有幾千年的歷史了。通過紫砂茶壺可以見證古老而悠遠的中國文明,無論身在故土的國人,還是旅居他鄉(xiāng)的游子,對紫砂茶壺都會有一種特殊的情懷,見杯如見家。
而在我家,紫砂茶壺不僅是一件生活的必需品,更是一件良好家風的傳承,是一個有“故事”的物件。因為,紫砂茶壺在我家有著比其他家庭不同的、非凡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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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是從我老爸開始的,因此還得從著說起。
俗話說:“姜是老的辣,酒是陳的香”。也許是有了歲月的沉淀,才使得一切變得如此香醇濃厚。也許父親出生在困難的年代里,對來之不易的物件總是舍不得丟棄,是個戀舊的人。
父親常說,懂得幫人自己才幸福,幸福的人才更懂得幫人。擁有戀舊情結的人并沒有什么不好,戀舊才知道珍惜,在日益浮躁的社會中不至于迷失,因為他們很容易看清來時的路,并能更好地把握自己的人生方向。
當一個人有了一定的生活經(jīng)歷,總會有一些生活沉淀?;赝麣q月,或感嘆,或欣慰,那些曾經(jīng)的辛酸,曾經(jīng)的美麗,早已化作過往的云煙。然而,恰是歷經(jīng)過的酸甜苦辣,才是你生活的整體,有些人和事,會走入你的記憶。珍藏的那些舊物件,能更好地讓你回味自己的曾經(jīng),在閑瑕時把那些沒有來得及咀嚼的日子進行反芻,從而使你的生活更有厚度,更有寬度。父親津津樂道的是他的愛情,因為他是舍得而得來的,也就有了今天的幸福。因此,他除了向我們講述他的愛情外,更多的是要我們見到別人有難處了,就必須要伸手幫一把,有多少的力量就用多少力量。因為,幫人是幸福的。
父親的幸福是這樣的,我不知復習了多少遍,以至于讓我根深蒂固。是他結婚時用一頭肥豬換來的一件牛氣沖天紫砂套壺,雖然舊,但仍舊錚光發(fā)亮。他說,這件清朝宮廷用過的紫砂壺是他愛情的“見證”。講起緣由,是因為他有一個搜集舊物的習慣,只要每到一個地方,都要去一下舊物市場轉轉。他還說,因為母親家里的這個紫砂茶壺,才有了自己的幸福,也才有了我。說起這事,他兩眼放光,似乎又回到了年輕時。
父親說,1981年5月,剛賣了兩頭肥豬,揣著一千八百多塊錢順路去朋友處去玩,雖然囊中羞澀,但還是習慣性的自己獨處時便到一些舊物市場“獵奇”,只是看看。那天臨近中午,市場上的人流漸漸稀了,他也沒買到稱心的物品,已經(jīng)是饑腸漉漉,正準備打道回府。按往常慣例,父親作離場前的“最后巡視”,再看看有什么漏網(wǎng)之“魚”可以撈。正轉到二樓廁所旁邊的時候,一個穿著舊衣服的姑娘人怯生生地走到身邊小心地說:“大哥,想要什么東西,我老家?guī)硪粋€老紫砂茶壺,你去瞧瞧,要不要沒關系?!备赣H看她面善,而且面容俊俏。于是,東拐西拐,那姑娘就把他帶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院里。姑娘進屋拿出了一個用綢緞包裹著的一個小型四方盒,看這盒子有了些年代,父親當時心里想,也許這姑娘真有好東西?雖然不確定,父親什么也沒說,等姑娘打開小盒。掀開盒蓋,里面又是黃綢包裹,再打開,就現(xiàn)出了一個牛氣沖天紫砂茶壺。它采用夸張具象的方式,把牛這一元素融入壺體,足見生活田園樂趣給紫砂技藝帶來的奇思妙想,構成了別開生面的紫砂壺藝術。造型設計巧妙自然,牛蓋飽滿,采用了牛鼻孔式的鏤空結構,生動與趣味完美結合。壺體敦實沉穩(wěn),口蓋切合好,寓意財運連連。加上采用紫茄泥制壺,藏紫輕紅,清秀溫潤,真不愧是“泥中極品”。該器型端莊大方,泥料海棠紅泥,精選上等泥料由名家制作而成,色澤清新,多彩多姿,做工精巧細致、器形不媚不俗、古拙韻味,內(nèi)涵委婉含蓄,飄逸瀟灑,清新脫俗。名人名品,雅俗共賞。
這個制作美觀用料考究的“壺”,不僅體現(xiàn)著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而且從這些“紫砂茶壺”的造型和所需要的制作工藝來看,中國的文化底蘊凸顯的尤為顯著。
父親蹬下身來,拿起仔細觀察,憑第一感覺,我認定這是一件出自清朝北京宮廷的好東西,那姑娘說:“你看值多少錢?”
父親看到,這精美的紫砂茶壺,淡藍色的色彩潤澤鮮明,釉料胎骨厚重堅實,去除紫砂茶杯里面的茶垢,舊杯必定呈現(xiàn)出最原始、素凈的面目,這代表日后它將在主人的精心泡養(yǎng)下,展現(xiàn)出錦繡溫潤的容顏,這也恰是紫砂的迷人之處,外部雕刻云紋,刀法簡潔、線條精細、色彩鮮艷,造型文飾令人愛不釋手。就問道:“你先說個價?!惫媚镉智由卣f:“五千,怎么樣?”
父親鼻孔里哼了一下,要離去。姑娘見狀,急說到:“要不,你原給多少給多少?!备赣H轉身征尋問道,“姑娘,是不是有什么難處?”
一聽這話,姑娘眼里立刻滾下淚來,“母親……病了多日,實在……”父親心一軟,說,“知道了,這錢你拿去為你媽弄藥,治病要緊。”說完掏出一千八百元錢遞給姑娘。
姑娘說:“那……就一千八……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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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說不要紫砂茶壺,這錢是送給她媽治病的。姑娘硬要父親拿走這雙牛氣沖天紫砂茶壺,但父親說走就走,人早已出了院子。
走出市場門口,上公交車的時候,父親摸一摸口袋,里面只有30元零錢。坐公交2元,坐班車到家需要25元,錢夠了!父親深深舒了一口氣,感到很欣慰,雖然肚子已經(jīng)餓得很扁了,替人解了圍還是十分高興的。
父親高興地說,那姑娘不知怎么的就找到了他,后來還成了他的妻子成了我媽,因為,我媽覺得,我父親是個好人。于是,這件裝有紫砂茶壺的盒子,也就成了我父親愛情的見證,同樣成了我家的“寶藏”。
因此,父親說得最多的,是讓我把“寶藏”傳下去。其實,父親的意思是讓我們傳承“幫人是幸?!钡募绎L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