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9-30
父親母親走了,永久的走了,長眠在了西北黃土高坡上。沐浴著朝陽,嗅著遍野花香,聆聽著渭水濤聲,不再有俗事纏身,不再為兒女吃飯而勞形,終于可以靜靜的安息了。山腳下便是父親修了一輩子的隴海鐵路線,不時的有火車汽笛劃過長空,仿佛在娓娓訴說著老一輩鐵路人的故事……
一生很長,長到母親徹夜難眠。一生又很短,短到一轉(zhuǎn)身功夫,父母親頭發(fā)就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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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都是河北省人,出生在革命圣地西柏坡,那里盛開著他們無憂無慮的童年少年,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父親英俊帥氣,來甘肅時也只有十七八歲。一直奔波在蘭州-天水段的隴海鐵路沿線上?;楹髲募亦l(xiāng)帶來了青梅竹馬的母親。在甘肅他們舉目無親,只能相互取暖,互相依靠。家里孩子少的時候每年回家鄉(xiāng)一次。十幾年間六個孩子相繼出生,家里的生計出現(xiàn)了嚴(yán)重不足。別提回老家了,吃飯都成了大問題。從我記事起聽媽媽對爸爸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這個月糧食又吃不到頭了??呻y壞了爸爸媽媽。無依無靠的他們想盡所有辦法來養(yǎng)活兒女。到了收獲季節(jié),媽媽時常到農(nóng)民收割完后的地里拾穗。懷妹妹時媽媽說她挺著足月大肚子還在地里彎腰拾穗,生怕耽誤了就會錯過整個秋天。春天野菜,槐花,榆錢就成了飯桌上的主食。打零工一車水泥卸完,媽媽后背長滿了大大小小水泡。燈光下爸爸心疼的給她挑破上藥,往往是還沒好利索下一趟水泥車就又到了。媽媽只得又去扛,去背。傷疤摞著傷疤。爸爸則利用工休時間開荒種地,他工區(qū)旁我家房前院后種滿了各種蔬菜,吃不完就開水燙了曬干儲藏起來。直到上世紀(jì)80年代,家里米面才變得殷實起來。記得和老公談對象時,他好生疑問存那么多米面干嘛。婚后一天突然想起問我,我說那是父母的心病……
我們都成家后,爸爸媽媽總算可以長長出口氣了,不用再為三餐不濟(jì)而夜不能寐。然而他們卻老了,父親年輕時高大英俊的身軀不再挺拔,布滿梯田的臉上只有那雙深邃的眼睛,閃透著光芒,叫人過目不忘。爸爸的腰身彎了,個頭也似乎矮了許多。而媽媽呢因生活的艱辛過早的調(diào)榭了花容,落下了一身的疾病。血壓高了,腿腳不利索了。搬進(jìn)新小區(qū)過上了兒孫繞膝的生活。媽媽的腰腿不靈便,爸爸就端來飯菜給她,水和藥都遞她手里,晚上把洗腳水也端跟前。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著,現(xiàn)在想來媽媽為爸爸吃了那么多的苦,她心里應(yīng)該是知足的,有爸爸的愛時時的溫暖著他,呵護(hù)著他,女人一輩子還圖什么呢!
直到有一天傍晚接到爸爸哽咽的電話,媽媽叫不應(yīng)了,我跟老公穿上鞋飛車往回趕,媽媽被送進(jìn)醫(yī)院一周后蘇醒了,爸爸懸著的心終于放下,把媽媽照顧的更是無微不至。一年后的一天晚上爸爸突然倒地不醒,媽媽急了,想翻身拉父親,自己卻也不醒人事,接到外甥女電話速奔家將父母送往醫(yī)院搶救,父親醒來了,而母親永遠(yuǎn)的離開了我們,享年六十四歲。
沒有母親的日子里父親整日以淚洗面,一月兩月過去了,半年過去了。我盡量順著父親喜歡的話題與他聊天,當(dāng)提到老家時,父親的眼睛瞬間亮了?!鞍焉眢w養(yǎng)好我?guī)慊厝ァ保职忠宦犜捑投嗔似饋碚f,“就在你媽媽走的前幾天我們還商量著回趟老家,再看看你年已九旬的姥姥”。我說身體是你的,好壞你說了算,想回就精神起來。爸爸從此變得溫順可愛多了,我一回家就匯報工作,他的藥都按時吃了,也鍛煉身體了,今天從那走到那,昨天又走到那。
幾個月后擔(dān)心消除了。告假一月,帶父親進(jìn)京,一路上父親別提多興奮了,像個孩子似地不停憶兒時,講老家故事,還不時的與我報站名。于是乎北京旅游一周,然后趕回老家。十多年以后,父親安詳?shù)呐惆槟赣H去了,享年84周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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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又逢重陽感賦:
一年一度又重陽,獨自登高獨自傷。
樹樹楓紅霜節(jié)勁,叢叢野菊路邊黃。
逐風(fēng)落木知何處,化蝶雙親今哪方。
笑貌音容唯夢里,黯然泣淚濕衣裳。